自省


       我知道一切都会恢复平静。

       昨天下午考完最后一科,我在公交车里看到许多建筑一闪而过。那个时候的我,觉得自己狼狈不堪。我的头发覆盖着耳朵和眉毛,我能感受到它所带来的温暖。而这个城市,在一场倾盆大雨之后,依然闷热潮湿。

       现在我坐在电脑前,顶着昨天刚刚剪过的短发。短得惨不忍睹。济南的天空又在酝酿着另一场滂沱大雨。我感觉许多事情都在远去。原来许多事情的远去,并不只让人产生留恋。

       我想这是仓促的一个夏天。在经历过会考,期末考之后,我终于站在兵荒马乱的高三上。我翻开这一段时间随手记下的东西,好像在看着一段别人的生活经历,陌生又熟悉。现在我想把它们放在这里。我知道,任何一种形式,都可以使沉睡的文字被唤醒。那一段刚刚过去的时光,好像一直在做着安然的期盼重生的梦。如今我听到它的呼唤,那样的深沉而哀婉。

2010.7.2     19:30

       午休时我坐在闷热的连廊里。

       我坐的椅子,由蓝色的布料包裹着,这是非常厚实又不怕脏的布料,它在38℃的气温里刺激着我的皮肤分泌汗水。金属支架有冷硬的光,稍一晃动会发出声响。我趴在塑料挡板上,把头埋在手臂里,忽然就落了泪。

      我的泪水,好像是在哆嗦着往下掉。这个时候,我知道了自己内心的委屈,像是堵塞在心口的一块冰。同时,我也意识到现在的自己是多么的惊慌失措。我的头发长得开始在末端卷起,我的双手始终保持着令人烦躁的温度,小拇指上沾染了蓝色的水笔痕迹。我的眼睛因为睡眠的缺失而迷蒙,然而大脑却始终清醒。当我的肩头颤抖着难以自持时,偌大的连廊里,只剩下坐在最后一排的一对情侣小声说着话。他们大概以为我睡着了。

       这是会考的前一天。

       我在回忆那一个疲倦不堪的自己。

       ……

2010.7.7     18:50

       最近连续两天在学校图书楼里学习。立式旧空调,阳光明媚的阳台,色彩鲜艳的布沙发,摆满各种杂志的金属书架。我坐的那个地方,木桌椅被空调吹得生出凉意,卷子上不断闪现出头顶上电扇旋转的影子。

       今天中午写完生物试卷,随手拿了一本《中国国家地理》。专栏与中国30个纬度的春天有关。那个作者这样写:

       “从北纬23度的广州,到北纬53度的漠河,中国的春天每年都要进行一次跨越30个纬度,长达3300多公里的远征。这是生命版图的扩展,一场由南海岸向北方大陆的长途奔跑,一次对地理植被面貌的重新描绘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春天是我们这个星球最宏伟的事件之一。寒来暑往,草木荣枯。每年的中国春天,在卫星遥感影像上,是一幅不断向北推移的绿色梯度图,是一场山河易帜的颜色革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在这些文字旁,有作者拍摄的许多照片。其中一幅是柳条掩映着的青砖白墙,还有一幅是梅花枝条后的寺庙牌坊,都是十分具有南方特色的建筑,看上去格外灵秀动人。最后有一张大幅彩页,拍了桥上密密麻麻的人,花花绿绿的衣服,十分有人间烟火气息。这一场春天里的盛事,透过熙熙攘攘的人群,传达出了它深藏的喜悦和热烈。

       ……


       我想文字的意义,大概如此。许多旧时光因此与生命建立了漫长的契约。其实我在看自己7月2日写的文章时,疑惑自己为什么会在那一个时候流泪。我自认为自己的确会因为疲劳而轻易引发伤感,但还不至于到哭泣的地步。那个时候绝望复杂的心情,究竟是如何产生的。我不停地想。

       想这样的事情并不是没有意义。这是生命温柔的馈赠。它教会你原谅,勇敢,信赖,以及有所担当。

许久没有在这里写文章,这一篇算是酣畅淋漓。其实我还有很多话可说,比如,我从校刊编辑部光荣退休了,我在等着发稿费来请朋友吃雪糕;比如,济南最近的天气真的非常闷热潮湿,我在期盼一场骤降的滂沱大雨;比如,我很担心暑假结束后会分班,因为我是那么喜欢现在班里的同学。

       但是我不说了。不说,是因为知道,会有人懂得。

       我知道,一切都会恢复平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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